你才是小茶杯

AllForCherik

【EC】岛 The Island

独立电影演员 Erik / 冰岛定居者 Charles

AU,七千字,一发完

正文

“爱,”Erik用橙色的马克笔划上这段独白,“是迷失在其中,而找到自我。”

他坐在旅馆的小床上看了一阵子台本,正午的阳光熨帖地照在身上,冷暖适中。这是一个特别的爱情故事,一个寄居他乡的女人爱上了一个没落的民谣歌手,他们在异乡人的疏离中迷失,又在爱情中找到自己的归宿。他觉得男主和自己有些相似,他不羁的个性难以在同僚中立足,他曾在很长一段时间中迷失了自我,陷入绝望。Erik今年已经五十三了,在接这部电影之前,他已有四年没有拍戏,一些可笑的后生甚至开始对他指手画脚,他在逐渐被媒体和影评人遗忘。他与男主唯一的不同,在于他仍旧置身于一座孤岛,等待载有爱情的船舶。他很喜欢这个温情的故事,于是为明天的对戏多练习了一会儿。

等到下午四点,他闷在小屋里,感到有些乏力。他拨开半透光的白色窗帘,向远处的海岸望去。

那个男人还坐在一片礁石上。

中午他从餐厅回旅馆,路过这片海滩时就注意到了那个男人。他窄窄的脊背立在有棱角的礁石上,褐色卷发被海风吹乱,他的身上有一种孤独的特质,是Erik不曾见过的。他为了角色接触过许多不同的人——北爱尔兰共和军、自闭症患者、在大屠杀中幸存的犹太人,但他从来没有为了自己去了解一个人,他作品的全部潜流,基于他对事业的爱,而不是对人性的爱。他用了四年的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,现在他看到那个坐在礁石上抽烟的男人,突然生发出一种交流的渴望。

电影还要在冰岛进行两个多月的拍摄,他本打算一个人闷在旅馆的狭小空间里找寻没落的氛围,他甚至对旅馆老板的殷勤招待无动于衷,但此时他改变了计划。

他穿上一件风衣就出门了,现在是初春,海滩上的冰层还没有化尽,他觉得海风有些凉,带着咸味和盐渍扑在他脸上,于是他把领子立了起来,向那片礁石走去。

海水在退潮,他踏上火山砂和柔软的黑泥,迈过小礁石四周的浅海,来到了男人身边。男人知道有人来了,他没有回头,只是把烟灰弹落了一些,吐出一口白气。

Erik看见男人在望向远方,远方的天与水就投射在他的眼中,他拥有水天一色的全部景致。两人坐在狭窄的礁石上,一阵沉默,Erik在内心里酝酿自己的开场白。

“抽吗?”反倒是男人先说话了,他把木质打火机在Erik面前晃了一下。

“谢谢,但不必了,我不抽烟,”Erik惊讶于男人的主动,“你——”

“Charles Xavier,”Charles把最后一口烟吐在了两人中间的狭窄空间里,Erik能闻到空气中烟草的干热气息,“交朋友可不用这么拘束,你的名字?”

“Erik,Erik Lehnsherr,”Erik内心有些肃穆,他在斟酌自己的用词,“我发现你从中午就坐在这里,你是游客吗?”

“我住在这儿。”

“但是你看起来很闲,”Erik想了一会儿,今天是周二,Charles却不用上班,“你在休假,还是冰岛人都是这样闲?”

“你在想什么,这儿又不是养老院,”Charles笑出声来,Erik能看见他眼角细碎的皱纹,“我退休了。”

“但你看起来不到四十岁。”

“用不着恭维我,”Charles挪动了一下僵硬的背部,“我已经五十一了,你看起来和我差不多。”

“我比你大两岁,”Erik有些惊讶,他觉得Charles并没有那么老,“所以住在冰岛还可以养生。”

这次Charles笑得更久了,他把手搭在Erik的肩上:“我该回家了,真的,认识你——是我今天最意想不到的事。”

第二天Charles来这里的时候,看见Erik站在远处的崖壁上和一个女人争吵,一个男人举着长长的录音筒站在不远处,临时搭起的棚子里围了不少人,一个戴白帽子的矮胖黑人在指挥调度,Charles就知道了Erik是个演员。他昨天第一次见到Erik时,就对他硬朗而过目不忘的五官印象尤深,他想,他并没有看过Erik拍的电影,这有些尴尬,于是他去了附近的小镇,在网上查了一些关于Erik Lehnsherr的信息——德裔犹太演员,早期涉足广告业,后期专门拍独立电影,Charles没有过多地去看他的隐私。

Erik上午拍完戏,和导演谈了一会儿角色,依旧回旅馆休息。他在午睡之前瞥了一眼窗外,但没有看到Charles的影子,于是他决定下午再去找他。

等橘色的阳光照在他脸上,已是下午三点了,他看了眼窗外,Charles就坐在老地方。

“你是个演员,”Charles发觉有人正攀上这个孤立的礁石,他知道是Erik,“这很有趣。”

“你觉得演戏是件有趣的事?”Erik拍了拍膝盖和袖口的灰土。

“我觉得,一生中能成为不同的人十分有趣,也十分困难,”Charles若有所思,“大部分人一生只能是他自己。”

“你希望成为别人吗?”

“不,我的朋友,对你们来说,塑造不同的人物是一种成功,”Charles用手轻轻抵上Erik的左胸,“对普通人来说,做他们自己才是一种成功。”

“我退休前是个大学教授,”Charles继续说,“我爱所有的学生,他们每个人都是特殊的,但新生大部分还没有认识到这一点。他们不相信自己,甚至对未来感到彷徨。有些小姑娘喜欢模仿成熟姑娘的打扮和行为方式,小个子的男生会在放学后偷偷去球场练球,他们想让自己像别人一样受欢迎,但这使他们失去了自我。”

“我常和他们谈心,世上的人本来就不同,刻意的模仿和追求带给他们的不过是短暂的满足,成为他们自己,肯定他们的能力,并加以运用才是长久的。大部分学生在毕业前都找到了自己的方向,我真的为他们的选择感到欣慰。”

Erik没有说话,他觉得Charles身上有一种哲学家的特质,但Charles又是可以接近的,他的笑容温和而亲密,像冬天的太阳和煦地烫在身上。那些大学新生和自己很相似,他们都是迷失在人生中的人,但他们有Charles,Erik想,他们是幸运的。

他们在礁石上待到太阳消失在海平面上,Erik起身之后,向Charles伸出了手,他把Charles拉起来的时候感受到从掌心传来的冰冷,于是他把Charles的手握了很久,直到Charles说他出汗了。

Charles婉拒了Erik送他回家的提议,Erik就立在海滩上目送他,直到Charles的背影缩小成一个黑点,然后消失在玄武岩崖壁后。

之后的两周里,Erik每次拍完戏就会来找Charles,有时候Charles坐在礁石上,有时候他在海岸上踢石子,有时候,他会拿碾碎的肉块喂一拥而上的海鸥。他们聊了很多——爱好、事业、人生,还有爱情。

“你看起来是个专一的人,”Charles抵了一下Erik的手臂。

“你说的有道理,”Erik笑了一下,他笑得有些勉强,他将手背在身后,把一个小石子使劲踢到了海里,“我爱过一个女人,她出了车祸。当时她已经怀孕了,孩子也没有救活。我一直觉得这是自己的错。也许是恐惧自己会伤害我爱的人,也许是为了怀念她,我再也没有尝试去爱任何人。”

“有时候我会因为孤独的折磨,有去爱某个人的渴望,之后却发现那个人并不值得我付出,我会觉得那是对死去的她的亵渎。”

Erik在沉默,而Charles在陪他一起沉默,他觉得任何话语都显得多余。于是他只是把手搭在Erik的肩上,轻轻地拍了几下。

Charles也向Erik说起过他的过去,他说,那足够拍十部爱情电影了。

“女人对我来说很容易,有时候你只用夸奖一下她头发的独特基因,她就会爱上你,尽管有时候你只是在说谎,但是那又如何,女人就是喜欢花哨的谎言,”Charles笑了,他想了一会儿,然后压低了嗓音,“男人,一定要上床才可以。”

“什么?”Erik显然没有反应过来。

“年轻的我完全是另一个人,我喜欢尝试,”Charles说,“我不够圣洁,这让你失望了吗?”

“当然没有,”Erik反而释然了,在遇见Charles之前他希望Charles是一个纯粹的独行者,但后来他觉得这种想法过于自私,Charles从来都不是为了满足他某种私欲的产物。

“年轻的时候觉得婚姻是一种拘束,”Charles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,“而现在想要安定下来了,才发现我早就过了结婚的年纪。”他又叹息了好一会儿:“而且我也没有年轻时那样迷人了,那时候每个姑娘都抢着嫁给我。”

Erik在Charles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看他,他梳到耳后的褐色卷发,和卷发中参杂的些许白发,他笑起来很有弧度的法令纹,以及他纯粹的目光,使Erik想起冰岛的蓝湖和那些他探索过的冰穴。Charles错了,他很迷人,那是一种不惑之年的魅力。

“你为什么选择留在冰岛?”Erik问,他不理解Charles既然渴望陪伴,为什么要远离自己的家乡。

“这有点复杂,虽然我在英国有自己的学生,但是一个人回到家的时候,还是会觉得孤独,家里的一切都承载了太多回忆,以至于我不能忍受它们改变之后的样子,”Charles把碎发拨到耳后,“我总觉得自己在一座孤岛上,海水拍打崖岸,人潮和车流在大马路上发出巨大的响声。后来我索性来到了这里,一切就都安静了。”

“这里有纯粹的生活——冰岛语、那些有生命的洞穴,还有萨迦文学中美好的传说。我曾经看到过一个音乐家用石头做出了精确到半音阶的马林巴琴 ,天,那太不可思议了,他是个纯粹的自然主义者,”Charles说,“我总得一个人应该活得是自己,并且干净。”

他们有时在日落之后会提着手提灯在海滩上走,风吹过岩石的罅隙发出海豚鸣叫一般的声音,Charles会说那是尼奥尔德——海神的呼唤,这时候海浪就一次次不知疲倦地拍打在岸边,逐渐把他们的脚印抹去。第二天,一切又重新开始。

Erik在午睡之前如果从窗边望见了Charles,他总是会睡不着,有时他干脆拿起台本背起来,试图把那些关于Charles的想法赶出自己的脑子,但他做不到。

在多次失眠之后,他用手心抵着前额让自己从床上爬起来,把自己关在浴室里用冷水浇脸,然后他出门了。

他想去Charles的家里看看,Charles从来不让自己送他,他不知道这代表拒绝,还是刻意的疏远。

他绕过了玄武崖壁,来到小镇。小镇上都是低矮的白顶小屋,小铺里摆放色彩各异的瓜果,薄薄一层雪落在居民的窗沿上。现在是午睡时间,路上仅有稀疏的行人,小镇一片寂静。他挨个问过路上的行人,最后是一个穿红白格子毛衣的小姑娘告诉他,出了小镇再走几公里,有一个退休的大学教授一个人住在郊外。

天上有一只红色风筝,孩子和大人的笑语从远方的低地传来,Erik把它看了又看,他觉得红色从来都不是孤独的颜色,它不属于天空。

他在荒原的浓雾中迷路了一阵子,最后找到那个蓝顶小屋时,天空已是一片暗橘色。小屋中没有灯光,但门没有锁,他犹豫了一会儿,还是决定待在门外的长椅上等Charles。

“你从来没有停止给我惊喜,”Charles回来的时候发现Erik双手缩在衣袖里,裤子上积了薄薄一层雪,“Erik,你应该进来的。”

“我以为你会把我当成小偷,”Erik说,“第一印象很重要。”

“这很明智,”Charles笑了,“门廊上就挂着我的猎枪,本地人说一个人住在郊外不安全,就送了我一把。但迄今为止,拜访过这里的就只有一些鸟雀、一只野狐和我的学生,现在又有了你。”

他们进门的时候,Charles开了灯,Erik从明黄色的灯光中感受到温暖的气息。他把围巾和Charles的大衣一起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,随后换上了Charles给他找的一双毛绒拖鞋。

他们下了会儿棋,Charles从酒窖里拿了一瓶威士忌,顺便拆开一张老旧的专辑放在留声机上。

Erik坐在沙发上安静地喝了会儿酒,他在观察Charles。Charles的白发在灯光下呈现出镀金的光泽,他没有胡茬,脸刮得十分干净,那是一种如洞穴中的冰层一般光滑的下颚。他的目光中不再有天和水的景致,Erik是他所能看到的全部。

茶几上有一个小相框,相框里是Charles和一个金发女人的合照,她的笑容如同秋日盛开的黄菊,Erik一直盯着小相框看,直到Charles说:“那是我的妹妹,Raven。”

“她现在?”

“她很好,她结婚之后就搬出了我们家。母亲去世后,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。”

“你没有想过去找她?”

“想过,很多次,”Charles的鼻子翕动了一下,“有时在海滩上,我总会想起我们小时候一起堆沙子的样子,那时候她简直是个破坏王,甚至把我弄哭了。但之后我总会给她盖一个更大的城堡,说这是我心中家的样子,她说她不想要这么大的家,她只想要我、妈妈和她三个人在一起就足够了。”

Erik背对Charles给自己倒酒,他的脊背向左边倾斜,他说:“我也很爱自己的家人。”

“我还记得父亲去世那天,母亲哭得很厉害,她直到葬礼结束,我们回到空空的家里,还一直坐在床上发抖。”

“那时我才六岁,又矮又瘦,我把凳子拖到梳妆台前,自己站上去,用马克笔给自己画了一个父亲一样的小胡子,然后去衣柜里拿出了那件父亲在结婚五周年纪念日上穿的白色西装。它的袖子太长了,我甚至伸不出手来,西装底部拖在了地上。我一跌一撞地跑到母亲房里去,向她说我会爱她一生一世,特别爱她左眼角的一抹黑痣——这是父亲最爱说的话。”

“然后我就学父亲骂我的样子、把我心疼地抱在怀里的样子,还有他说会一直爱我们、保护我们的样子。后来,母亲抱着我笑了,她不停地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,她会替父亲永远爱我,这是她对我的承诺。”

“可是高中毕业,她就去世了。”

“我很遗憾,”Charles的声音有些哽咽,“我明白你有多爱她。”

“但是她遵守了她的诺言,替父亲爱我,直到她不能再爱,我也必须遵守自己的。看到母亲破涕为笑的那天,我就决心要当一名演员,那时我才知道,演绎一个人可以有如此大的力量。我希望自己的角色可以打动一些人,甚至改变他们对人生的看法——向更明亮的方向。”

“但一切的开始并不容易,我迫于生计而接了许多让自己后悔一生的戏,或是别的什么。直到中年我才开始拍摄独立电影,它们有一种你所说的纯粹的东西,无关金钱,只关于艺术。”

Erik转过身,他看见Charles双手紧扣,沉浸在他刚才说的话中。他突然后悔自己不应该带给Charles如此多的伤痛,于是他向Charles走过去,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,将他死死搂在怀里。留声机还在放一个忧郁的女声,他索性和Charles跳起了一支舞,他们中没有任何一个人真的会跳舞。Erik在十几年前因为一部音乐电影学会了跳探戈,但他现在全忘了,只是抱着Charles在客厅里转悠,Charles在耳边轻轻笑他。

“你是个糟糕的舞者,”Charles说,“还是个不会恋爱的老男人,你在跳舞前甚至都不屑于邀请你的舞伴。”

“但我知道你会同意的,”Erik说。

Erik一直保持这个姿势,直到Charles开始吻他,Charles的吻很轻,毫无章法,有时只是蹭过他的胡茬,他托住Charles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,他能感受到Charles颈后发梢的柔软,和Charles口腔里炙热的温度。他们过了很久才分开,然后Charles低下头,他有些发抖。

“我是一个异乡人,有时候我会忘记这件事,站在人群中和他们一起看演出,那种异地的疏离感仿佛消失了,那时我觉得人与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区别。直到主唱的冰岛语响起,四周传来我无法听懂的欢呼,我才发现自己始终是一个旁观者,”Charles抱着Erik的手收紧了,他在Erik的毛衣上揉出了一些褶皱,“然后我会回家,把自己关在屋子里,直到自己睡着为止。”

“你现在不会孤独了,”Erik用指腹抹去Charles眼角溢出的泪,“我会陪在你身边。”

Erik把Charles抱得很紧,让他感受自己胸腔的温度,Charles突然问:“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?”那些学生来冰岛看Charles时,称他是一个隐士,他对这个评价不置可否。

“你对我来说就是一座冰岛,有冰川的冷漠,”Erik把Charles散落的碎发拨到耳后,他用指尖蹭过Charles湿热的下唇,“和火山的炙热。”

“看来你比我更了解冰岛,”Charles笑了。

“我只能说,也许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。”

当天晚上Erik睡在了Charles的客房里,Charles从自己的衣柜下层抽出了一套被子和枕头。

“也许你并不是想要一个人住,你一直藏着这些东西,”Erik在Charles铺床的时候问他。

Charles等Erik睡下了,就开始思考他刚才的问题。他觉得自己是矛盾的,他来到冰岛就是为了追求纯粹的孤独和内心的安静,但他仍会对自己是异乡人这件事感到悲哀,仍会准备好多余的被子等待一个人来,他背叛了自己的初衷——也许从一开始,他就渴望爱与被爱,而不是彻底的孤独。

第二天早上,Erik路过小镇时又看到了那只红色风筝。他找遍了小镇,终于在镇上另一端的小店里买了一只一样的风筝,把它递给了孩子的母亲。

“现在你们有一对风筝了,”他用拙劣的冰岛语向那个孩子说。

有一天Charles没有在海滩上等到Erik,他就坐在礁石上抽了很久的烟,直到日落了,海滩上没有一个人,只有来自远方的海风和流云。

“你昨天没有来,”Charles说,他仍旧在抽烟。

“昨天我在镇上的小酒馆里拍戏,”Erik说,他揉了揉太阳穴,“导演要求我把那首该死的歌唱了五遍,不过这帮我的角色赢得了酒馆老板的青睐。”

“所以你终于找到工作了,”Charles说,他顿了一下,“这说明电影快结束了,一个美好的结局。”他像是补充性的随口一问:“你什么时候走?”

“后天。”

当天傍晚,他们在海滩上走了很久,Erik看见Charles的红色围巾被风拍打在凛冽的空气中,手提灯的白色孤光使他想起大洋深处的灯塔。

离开冰岛的那天,Erik清理完行李,发现Charles在海滩上等他。他把箱子放在马路上,冲下一个陡峭的斜坡,一些破碎的黑色砂砾就从他脚下滑落。

“我还能再见到你吗?”Erik在距Charles几米的地方止住了步伐,如果他再靠近,他也许会不愿离去。

“我一直在这里,”Charles冲他笑了一下,“如果你愿意,下次不要在门外等。”

Erik轻轻颔首,他在转身的时候说:“再见,Charles。”

“再见,我的朋友,”Charles说。如果这时他挽留了Erik,他一定会留下,但Charles没有再说任何话。他看见Erik顿了一下,然后拿起他的行李箱,向不知尽头的大路走去,他挺立的脊背如同劈开人世深渊的一道冰川。Charles没有目送他的背影,送别——这是老套的爱情电影里才会有的镜头。

Charles又开始在海滩上漫无目的地行走,孤独又一次席卷了他,他本该对这种熟悉的感觉置若罔闻,但他没有,他只觉得从内心深处到指尖,自己被极度的寒冷浇灌着、充斥着。长久以来,他把自己困在一种生活中——在那里,没有放纵、没有交流、没有欢愉,更没有爱。

此时,在这片寂静的海滩上,他终于明白了,用尽五十一年零三个月以来的日日夜夜,他想追求的一直是一种同孤独一样纯粹的东西——

爱。

全文完

灵感来自索菲亚·科波拉执导电影《迷失东京》、王家卫执导电影《春光乍泄》、冰岛纪录片《听风的歌》

最近好多太太在讨论写文的事,我想,这篇就是写给大家凉快一下(热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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